【探】（186）
【探】（186）
糸师冴低头，视线跟着女人的手移动。女人在帮他整理衣领。 这是只玲珑的手，手背很小，指头尖细，格外惹人怜爱。细看，会发现上面不少地方覆盖一层遮瑕膏，他知道，底下是伤疤，不由地令这只小巧的手更堪怜了。 所以，糸师冴犹豫着要不要说，她已经重复完三遍帮他整理衣领的动作。 “亚实。我们要出发了。” 他终于开口。女人这才从恍惚中醒神。 她心里，还在惦记着那个最好最好的朋友吧。 可是她依然没有跟他提起那个秘密。 亚实眨眨眼，然后温柔笑了。 “好。” 两人出门，京子还在换衣服收拾东西。 “我开车还是你开？” 走到车前，亚实拿着她先前从他身上摸走的车钥匙问糸师冴。 “我开。” 糸师冴夺过钥匙。 车和上次来北海道一样，是他们临时租的。车虽不熟悉，人却是熟悉的。 亚实坐上副驾驶，两人独处的时间来了，亚实握住糸师冴平放在中控的手，望他笑，似是很期待接下来的婚礼之行。 糸师冴脑子里则是一团乱麻。他不能被这笑容敷衍过去。 “亚实，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对我说的。” 糸师冴摘下口罩，颇为绅士风格的软毡帽下，冰块般的脸出现一丝紧张的纠结。 说吧，说那件事，你自己承认吧，别让他去单方面抉择接受与否。 “你指什么？”亚实先是无辜皱眉，接着她俏皮地笑出来，跟她大衣配小礼服裙的打扮同样俏皮，“我知道了，你还想听我向你求婚，是不是？” “好。你听好了。”亚实凑近到糸师冴耳边，几乎是咬着他耳垂说，“我想和你结婚，我只想和你结婚。” 糸师冴两道浓眉相蹙更甚，“除此外呢？” “如果你想要我管住你，那你必须全部跟我坦白。亚实。” 他也不想逃避啊。不然，他怕…… “我已经说过了。” 亚实瞪着他，生气的眼神像在说，她都已经和内斯坦白他们关系了，他还要逼问什么？ “我只想和你结婚。” 京子坐进车内。 “孩子们，结婚礼物你们带了吗？不用路上买了！我带了！” 京子提着大包小包的物资进来，她一眼瞥到糸师冴，此时他还未来得及戴上口罩。 下个瞬间他迅速戴上了，京子只瞥到他小半边侧脸，一瞬。 京子有些愣住。是她没看清吗？她没看到荨麻疹。 亚实这会儿出口道，“妈！你又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？人家都有的，意思下就行了！” “你这孩子怎么……” 京子想训她，瞧见她女儿特意一身精致漂亮的打扮，训人的话咽进肚子。 京子看见亚实冲她眨眼睛，比出口型，‘记得你答应我的’。 京子无奈叹口气。 下车到目的地，婚礼举办在一大片玫瑰园里边。很难想象，雪国冬天竟然还有这么个玫瑰温室。数千朵玫瑰散发阵阵花草芬芳以及露水气味，迎接远道而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。 糸师冴更没想到，他一下车就接到盛情招待。 原因是京子和亚实认识的大堆老乡招呼上来了。 京子站他身旁，很热情地拍他肩膀，向一堆糸师冴没见过的叔叔阿姨们介绍： “喏，这就是我们家纱夜，荨麻疹还没好，小实她就一心挂念着要带回来给我看了！给你们都亮个相！” 另边亚实满脸羞涩，“妈，别都说出来啦！” 此外还抬了眼皮红着脸剜闷不作声的糸师冴一眼。 糸师冴立在众多打量视线里，身体僵直，“阿姨们好，叔叔们好。” 听着他声音了，阿姨们比京子还热情，上来就对他摸肩又拍背的。 “害羞啊，在我们北海道可不能害羞啊！你拐走京子家的小实，你得至少请我们喝三轮酒的！” “整天喝酒喝酒，人家外地人不以为我们这都是酒鬼啊！别吓着他，小实你好不容易回来，你带他一起来我家泡混浴温泉啊！” 还有的性格相当豪爽的戳他胳膊胸膛，“哎呦，这小伙壮实的啊，平时没少锻炼吧，小实你到时享福啦……” 糸师冴简直被这雪国刁悍民风给吓死了，亚实还在那羞涩地有来有回，“不要这样啦，那由多阿姨，他放不开啦。” 糸师冴实在要遁走不过，“抱歉各位，我找新郎有点事，行一步。” 马上给那些大马金刀的叔叔伯伯们捉回来，“这才多大点事儿就受不住啦？！你把我们毛无山最漂亮一朵鲜花摘走了就想跑啦？！” 其中最显眼是一个光头脸上有刀疤的，直接横过半边脸那种，眼神毒辣极了，支个金镶头的烟斗一直不说话，就光打量他。打量得糸师冴满头汗都要滴下来。 只见亚实跑过去，甜甜地喊，“松川伯伯！”那光头的黑脸才有所好转。 后来糸师冴才知道这光头是松叶会札幌分会三代目退役下来的组长。 “他敢跑？”那光头凶神恶煞卒一口唾沫，“小实你回头找我，腿都给他打断！” 糸师冴听着亚实的娇笑声。是预祝胜利的娇笑声。 他已经落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