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探】(187)
【探】(187)
“冴,你去哪?” 亚实关切地上前去牵糸师冴的手,大庭广众下,糸师冴没法做到甩开她。 “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,你找别人,找别人行吗?” 糸师冴行到婚礼一处角落,来宾尚未到齐,人不多,他总算能喘口气。 他刚歇没多久,旁边又来个人跟他碰肩。 糸师冴太阳xue突突直跳,又他妈是谁?又是一个来撮合他婚事的?! 睁开眼,是一张端正面庞。 辉男? “冴,你这副装扮我还真没认出来。” 糸师冴想起来,对,他戴了假发和帽子,口罩也遮严实了。 “那你是怎么认得我?” 糸师冴犹记得,上回他这副装扮时候,还是去年重遇亚实那会,也有人跟他说认不得他。 “亚实。啊不,佐野。”辉男还是不太习惯称呼亚实姓氏,“她总是看着你呢。” 这句话听起来像,她眼里只有他。 糸师冴闭上眼,他似乎感受到那股视线了。他不想面对。 “冴,怎么样?最近还好吗?”辉男露出温暖笑容,“佐野呢?你们怎么样?” 亚实,又是亚实。 “你为什么不去问她,反过来问我?” 糸师冴低下脑袋。 辉男对他语气中的冷调满不在乎,“冴,你知道为什么,即使我不是北海道人,我也来到这个地方结婚吗?” 糸师冴问他,“为什么?” 辉男此刻没回答他,他看向不远处一个正向他们走来的人。 亚实混在叔叔阿姨们的聊天中。长辈的话题无非是家长里短,工作事业。但在亚实这里,还有八卦要澄清。 “我就说小实怎么可能做情妇,这么好的孩子。” “就是,看着长大的。”那由多阿姨也附和,“只是不明白啊,京子,你干嘛纵容小实去追那个纱夜呢?男人再好再好,也是可以换的,更何况我看那个纱夜啊,也没多喜欢小实啊。” “小实?小实?” 亚实的注意力仅放在不远处的一点上,两个男人开始对话了。 很好。她嘴唇勾起来。她果然猜对辉男不敢直接过来的。那家伙连称呼她都小心万分。 接下来她只要…… “亚实!”京子叫她名字,亚实终于回神。 这孩子……京子看亚实一副全身心都扑在男人身上样子,叹口气,“算了算了,你去那边吧。” 松川目送亚实身影远去,也叹道:“真是女大难留人。” 京子垂下眼睛,无奈道,“我有什么办法,这孩子,说像她爸,却学着多情一面,说像我,又尽是学着了怎样去讨好别人。” 那由多也伤感起来,“女人要是一味强求,只会受很多伤的啊……” “辉男。好久不见了,恭喜。” 亚实微笑着走近,目光感慨。 辉男端正面孔上的动容却是比她尤甚。细看会发现,他的手一直掐着自己大腿,像在努力克制什么。 “你来了。” 辉男也只吐出几个字。 “我来了。” 亚实接言,寥寥几语却比长话更扰人回忆。 “我遵守约定了。”辉男突然提到。 ‘约定’?面对他们打哑谜一样的台词,糸师冴默默立旁边如同观看主角对戏的配角。 亚实道:“可这约定不是我要求的。这是你自己要遵守的。” 辉男凝望亚实,眼底情绪翻滚,“……你说的没错。” 他笑起来,“那你要遵守约定吗?” 亚实一副拿他没办法样子,“行吧。”然后转身在糸师冴脸上亲下,走去婚礼音响和摄像以及舞台布置那边。 这是在干什么?又要拿他干什么了? 辉男看糸师冴满脸狐疑,解释道:“这是我跟她大学的约定啦。” 只听他怀念道:“我当时追她很久,甚至追到她家里来了。以为我能跟她结婚的,我就告诉她,我之后一定会在小樽举办婚礼,而且要在玫瑰簇拥下才行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更柔和了,“对此我跟她交换条件,要她也帮我策划一支短片。” “就这样?” 在糸师冴眼里,辉男跟被传说中的巫蛊术下了降头似的,怎么一个个都赶着趟儿往亚实身上撞?就连原来的他自己,也是这样。 “怎么会‘就这样’!”辉男着急为她辩解,“你知道她短片拍得有多好,多认真吗?!” “你没见过她大学样子,可我见过,她是会为了能最好呈现出录像效果,每天都背着行囊满东京跑的人。” 辉男沉浸回忆里,“那时候借摄像机很难,总是要好几个组共用一台设备,我明明可以用前辈身份给她提供便利的,但她死活不要,总是大早就出发,第一个到影像中心去借,说是这时候刚开的机子往往是保养最好的状态。” 糸师冴也曾见过她的认真,她是很认真的,所以才那么叫人心疼,可现在为什么他需要通过别人的口来强调? 辉男突然义正词严握住糸师冴肩膀,道:“我知道,你们现在要结婚了。” 他知道?糸师冴口不能言,他怎么知道的?是从亚实嘴里知道的? 辉男道:“你们的表现不就告诉我了吗?你知道么,她是个很骄傲的女孩子,却甘愿在你这里认栽……冴,你必须对她好!” 辉男端正面庞狰狞起来,“你必须给我做个男子汉!若是你还敢像以前那样负她……” 糸师冴仿佛看到,一张网,正在逐步逐步微小地缩紧。 而其中那头已经落网的野兽,他已搞不清楚,到底网住的是她自己,还是他…… 音乐响起,花童歌唱着祝福诗,沿途洒下玫瑰花瓣,为身后的璧人祈祷永远。 “没有什么是永远,却有很多美丽瞬间。” “瞬间没有任何意义,可他们偏偏构成永远。” 花童们一面唱,一面撒,花童还要前面,那就是亚实,她正穿着小礼服裙劳心地步步后退,甚至跪地虔诚地为他们拍摄,为这场婚礼记录。 新娘幸福地微笑,新郎忠诚地注视,她要把这一切好好记录,要做到所有人满意。 只为了,只为了…… “扔捧花了!扔捧花了!” 亚实见到,新郎与新娘窃窃私语一阵,接着,美丽的新娘朝她抛出欣慰微笑。 她只为了…… “哇!” 捧花没有高高跃过人群,它由传递的方式,从新娘手里,转移到亚实手里。 “我也祝福你们。祝福你们终成眷属。” 新娘情意发言,‘你们’引起好奇,亚实再去人群中寻找‘你们’中另一个的眼睛。 不知谁带起节奏。 “求婚!求婚!求婚!” 节奏愈发热烈,他们甚至忽略婚礼主角喊起另一个配角的假名。 “纱夜上台!上台啊!把她接下来,你让人家女孩子怎么下台?!” 至此,计划终于到达顶点。 而真正的他落网了吗? 亚实在台上站了许久,她发现,她并没有等来他。 她回过头,只望见他离去的背影。 他狠心让这场高潮最终变成一场独角戏。 人群寂寥下来。他们已发现男主角离场。 独留女主角定于台上。 就在收场之际,人群中爆发出一声: “我才是纱夜!” 方下颌寸头男子跃上台,人们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将女主角公主抱起。 “谢谢捧花!谢谢新娘新郎!谢谢各位捧场!” 阿城朝台下鞠躬,低头,他对上亚实麻木的眼神。 “你失算了。” 他抱她到台后,他轻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