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探】(188)
【探】(188)
阿城望着眼前这位对他怒目而视的漂亮女人,无奈叹口气。 “小姐,你不觉得,你欠我一声谢谢吗?” 亚实却是笑容更冷,逼问道:“趁我去拿摄像机录像时候,又找上他那个人是不是你?” 阿城爽快承认:“是。” 亚实牙齿都要咬出血了,“他是不是你指使这么做的?啊?!是不是你指使他的?!” 她抓住阿城肩膀摇晃:“所以你才帮我是不是?可我不需要!!你为什么要可怜我?!你凭什么可怜我?!” 婚礼前还温柔可爱的女孩,这时简直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。按理说,谁会对让自己下来台的人发泄情绪的? 阿城皱了眉头,他本想推开她的,可他突然发觉,正暴力摇晃他肩膀的女人,居然慢慢地在他怀里抽泣起来。 亚实颤抖地捂住脸,“你为什么要可怜我?我只要他……我只是要他而已啊……” 阿城怔住了。 或许,他当时是不是不该回答…… 婚礼正式拍摄前,阿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扰乱他两位兄弟心神的女孩子。 那会他正在帮辉男给唱诗班做临场培训,没空上去,只远远地瞧。她身上果然是透着股雪国女子特有的清澈与脆弱感。可是神态又是昂头挺胸一副不容小觑模样。 他瞬间明白了。怪不得连糸师冴那厮都说他栽在她手里,因为结婚的事跟他苦恼。 那为什么,既然爱,又那么纠结? 阿城悄悄注意到,那位女孩子在转身离开后,她清纯美丽的脸上,骤然闪过一丝得逞后的坏笑…… 后续糸师冴找到他。像是已经快走到临界点那样。他着急问他。 “阿城我问你,爱一瞬间到底算不算爱?” 他是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? 糸师冴见他点头,继续问:“如果算爱,那到底是取决于她,还是取决自己?” 这话他不是已经回答过么?或许,他只是要一个确切的肯定? 是因为……阿城回想起那丝诡异的坏笑。 所以他模棱两可地默许他。如果你是君子,他会说肯定要看她,毕竟人家一颗心全扑你身上。但他是人渣,他充其量会说,取决于自己就行。 最末,他的默许成了最后一棵稻草,捧花移交到女人手里。高潮来临。男主角要上场时候。 糸师冴反首留下一句话离开。 “我不是君子。” 阿城突然觉得,爱是什么,不明朗了。 他头疼扶额,他盯着眼前抽泣的亚实。他真的不擅长应对这种又要强又脆弱的女人。 “你别哭了。别哭行不行?算我求你了,大小姐。那家伙也不在这儿了啊。” 阿城想不明白,为什么女人总是要哭呢?明明她们只要笑着就能惹来男人心疼不是吗?但是那么多女人不明白这个理,以为只有加倍发泄出来才能达到目的。 亚实察觉到他的嫌弃,她抬起红肿眼睛瞪视他:“你是不是以为,我是故意哭给他看的?” 阿城偏头不去与亚实对视,“我没这么说。” 亚实一字一句道:“你就是这么说的。” 她语气中怒火更甚,嘲讽道:“你是不是以为,女人的眼泪全是故意用来束缚住你们男人的。因为只有你们男人需要自由,女人只要笑着要你们愧疚,再流下眼泪,就是弄巧成拙?” 阿城也怒道,“这难道不是弄巧成拙?”他转身要走,嘴里嘟囔,“认得我么,好心反成我的错了?无理取闹。” 亚实笑了,冷哼一声,“我当然认得你。阿城。你就是他为数不多的酒rou朋友中的一个吧。” 她用力扯住阿城,道:“搅乱完我跟他的事对你有什么好处?说!不说清楚你别想走!” 阿城真恼了,原来总挂着孩子般笑容的脸庞被烦躁占领:“为什么?你自己不清楚么?他本就是向往自由的,你一定要束缚住他是着什么魔?” “你好好呆着不作妖,人家心疼你自会留下来啊!你明明什么都不做等在那里就行了,偏偏这么贪婪硬要搞出幺蛾子,你这是爱吗?你这是占有!!” “那你呢?你配谈爱吗?!”亚实嘶声道,“你不配,因为你压根连付出和回报都不理解!明明占尽便宜,还要要求纯粹,做出副受害者样子!” 亚实流着眼泪,越骂越激动,越骂越激动,阿城甚至觉得,她已经是穿过他在骂另一个人了,“自以为自己宽宏大量得不得了,却连基本的情绪发泄都要高高在上施舍给人……你配吗?!你们配吗?!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爱的!!” 周围婚礼工作人员还没散,因为摄像机被亚实抱在怀里,一堆男人里愣是没一个上前劝的,只要上前一步,亚实就会把矛头对准他们,“你们这群自私鬼!只会看我的笑话,看我出丑……还说我贪婪,如果你们男人但凡靠谱点,女人至于做到这步吗?!主动要求就算贪婪的话,那为什么上床时就不说了?!戴套时就不说了?!因为你们只知道伸手,要!要!要!” 阿城被这架势完全震慑住,他第一次听到同龄女性发出如此强烈的剖白,这是连面子都不要,歇斯底里式的剖白,眼前的女人已经把什么心疼什么怜悯,全部都撕碎扔地上使劲踩了。 这种不体面的方式,就是爱造成的么?那这是由于一瞬间的爱,还是恒久的爱? 阿城忽然觉出,自己好像,从未如此因为爱不体面过。 或许,他真的明白爱么…… “亚实!” 辉男的声音。阿城望向不远处,那对新人没有去宴客,而是赶来了台后这里。 亚实还在控诉着,不知是对空气还是对男人,她才经历一场失尽面子的闹剧。情绪崩溃。 辉男情急,也顾不上什么称呼礼数了,正要上前,他身旁高挑的妻子拦住他。 “我来。” 辉男以为是她吃醋,还有在意婚礼闹剧的事,刚准备反驳。 妻子转过头,“这是只有女人才能明白的事。” 果不其然,他妻子过去没说几句,亚实便安静下来了。 辉男看见他妻子正温柔地拿手帕擦拭亚实的脸,眼神示意他这时可以过来。 辉男心里不由更加敬佩起他妻子来,他实在太小看女人胸襟的宽广和考量的细致。 辉男赶来,亚实出口就是对他们的道歉:“对不起,我扰乱了你们的婚礼……这支片子还没有拍好,我之后帮你们重拍行吗……” 妻子示意辉男,他来说。辉男支吾道:“好,你先调整好自己再说。这次也确实是我考虑不周。” 辉男可以放心大胆地安慰她了:“亚实,如果他不……算了,我遇着他帮你教训他一顿。” 他劝她:“亚实,你现在一点都不像你了。你以前可没有这么为谁在外面失态的,我记得原来的你,无论遇见什么,你根本不会为谁停下追梦的脚步的,现在呢?” 亚实瞬间心神不宁起来,“我……我不会的……” 他妻子顺势接道:“亚实小姐,我丈夫说的没错。你太在意他们了,你在意他们多一点,你就在意自己少一点,慢慢地连家人朋友的位置都没有了,女人最忌失去自己,何苦呢?虽然我丈夫平时笨,但大道理他看得清的。” 辉男闻言笑:“你夸我骂我呢,你得多说说她,她原来也懂这道理的呢。” 辉男认真望着亚实,对妻子道:“我记得她曾经拍过一部短片,不记得内容了,只记得立意是‘付出过多其实也是索取’。” “那你对他付出过多,cao劳过多,是不是也是索取?”辉男笑道:“你放松一点啦。” “什么索取什么付出来着?”旁边一直默默站着听的阿城打断辉男的话,“那你这话,就是有情人都不该付出,谁付出谁吃亏咯?” 还在这闹事儿!辉男恨不得反身给他一脚。 亚实却陷入沉思了,“也许,没准,有另一个答案……” 她反应过来,“不对,为什么你一直跟我聊短片的事啊。” 辉男大笑,“你居然才反应过来!因为你欠我一支短片没还啊!” 他大笑的样子那么像个顽皮少年,幼稚又纯真,等妻子一掌拍醒他,他才好好道: “你队长应该寄明信片过来了,你没收到么?” 亚实懵了,“你为什么认识她?等下,这跟短片又有什么关系?” 辉男故作神秘道:“当你真正对自己的情绪负责时,你人生的一切选择,都有了意义。” 亚实回想起来,这不就是队长的主治医师曾对她说过的么? 她不敢置信道:“……世界这么小的么?” “世界大着呢。”辉男妻子微笑道:“你应该也收到来信了吧,他们两口子现在正在中国的新疆省的死亡谷徒步呢,日行百里都感慨自己时间不够用,她还在信里提到你……” “提到我?”亚实茫然道:“可我都没有收到来信啊。” “估计在路上吧。”辉男赶紧打断她,让她听他妻子道来,“你队长她是个非常优秀的人,我们夫妻在治疗过程中早跟她结成了朋友,她知道辉男跟你做过男女朋友,又知道我们要结婚,于是她拜托我。们说,一定要邀请你,跟我们讲,要督促你少责怪自己,多为自己而活一点儿。” “她跟你们也这么说了?”亚实感觉眼睛重新开始泛酸,她较真道:“可是这还是跟短片没关系啊。” “笨呐!”阿城听不下去了,“人家是叫你抓紧时间追梦!别虚度光阴了!” “是么?”亚实听到阿城这个素面未识的人骂她,她竟然不生气,而是陷入思考,“她真是这么说的么?” “可能……那些话是写在给你的明信片上吧……”辉男挠挠头,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总提到短片,她不是已经答应帮他拍摄了吗?就像是有股力量在诱导他说出口一样。 阿城此刻还想插嘴,辉男直接一脚踢上去了,“没见我们忙着?!你不知道去找另一个啊?!个个都是麻烦精!” 亚实恼了,也跳起来拍他,她恼的倒不是被叫‘麻烦精’,而是; “你再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试试?!” 与这边吵闹的气氛不同。 另一边,车里。 两人却是在沉默中对峙。 起因是中年女人先开口的一句话。 “你不是纱夜。你是糸师冴。我没说错吧?”